有聲小說重生之廢后傾城

廢名與禪的因緣大致可以從兩個方面去探尋。
廢名1901年出生于湖北省黃梅縣城，黃梅自隋唐以降，便成為佛教興盛之地，有關(guān)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惠能的故事，在黃梅家喻戶曉，甚至弘忍大師本人就是黃梅當?shù)厝?，中國禪宗正是在這里通過這些大師們的付法傳衣而 最終走向成熟?？h城附近，東山寺、五祖寺、東禪寺這些佛教對地仍香火不絕。由于出生在這樣一個濃厚的禪宗文化氛圍之中并整整生活了17年（1917年廢名才離開黃梅到武昌求學），廢名從小對黃梅的禪宗圣地向往之至：“五祖寺是我小時候所想去的地方，在大人從四祖、五祖帶了喇叭、木魚給我們培悔的時候，幼稚的心靈，四祖寺、五祖寺真是心向往之?！保ㄗⅲ骸恶T文炳選集·五祖寺》，人民文學出版社，1985年版。）在事隔近40年以后，廢名在他的《五祖寺》一文中仍能清楚地記得他第一次被外祖母帶著上五祖寺進香還愿時的情景。他還經(jīng)常到寺廟里去觀傳戒禮，這種對禪宗文化的生動的感性認識與鮮活的情感，為以后廢名禪宗思想的自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像所有同時代的青年一樣，基于對新文化的向往與憧憬，1922年秋廢名考入北京大學預科英文班。在北大他結(jié)識了當時大名鼎鼎的胡適、周作人等人。胡適其時正在撰寫中國禪配讓正宗史，對來自禪宗圣地的黃梅人廢名自是十分感興趣，他經(jīng)常邀廢名到家里去喝茶聊天，談禪論道。據(jù)郭濟訪《夢的真實與美——廢名》記載：有一次，胡適突然問廢名：“你們黃梅五祖到底是在馮茂山，還是馮墓山？我在法國圖書館看敦煌石窟發(fā)現(xiàn)的唐人寫經(jīng)作馮墓山?！睆U名根據(jù)自己兒時的有關(guān)記憶作了回答，引起了胡適的高度注意。正是這樣的一些交談，使廢名大開眼界，他開始認識到了家鄉(xiāng)黃梅在歷史文化史上的重要價值，可以說正是帶著這樣的一種自豪感，廢名開始了對于佛禪之學的自覺的認識與了解。
也幾乎是在同時，廢名與周作人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密切。此時的周作人思想上正發(fā)生著重大轉(zhuǎn)變，逐漸地由“流氓鬼”向“紳士鬼”過渡，追求沖淡平和的佛道一路滑辯，正如沈從文所評價的那樣，周作人這種“用平靜的心，感受一切大千世界的動靜，從為平常眼睛所疏忽處看出動靜的美”的紳士作風實在是有些“僧侶模樣”（注：沈從文：《論馮文炳》）。事實上周作人已開始研讀大量的佛教經(jīng)典，他甚至在北大國文系講授“佛教文化”課程，并常自詡為在家和尚。后來，他曾給廢名寫信說：“一月三十日夢中得一詩云，‘偃息禪堂中，沐浴禪堂外，動止雖有殊，心閑故無礙’。家中傳說不佞前身系一老僧，今觀此詩其信然耶，可發(fā)一笑?！北娝苤?，廢名與周作人之關(guān)系非他人所能比擬，周作人包寫廢名小說集所有的序言即可為證。周作人對于佛禪的興趣，不能不啟發(fā)并促進廢名對于禪學的進一步的自覺。
到這時，在胡適、周作人等人的啟發(fā)下，廢名從小潛在著的家鄉(xiāng)的禪文化影響被充分地激活了，廢名與禪的因緣更加密切而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