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柚子》

王魯彥的短篇小說《柚子》真的是發(fā)人深省。文中句句諷刺，然而又字字痛苦，字字浸透著作者的血淚。

小說主要敘述了“我”和朋友見證的一場殺人示眾、看客爭看的無聊而悲哀的鬧劇。這讓我想到了魯迅的《示眾》《藥》中類似場景的描寫。可悲的死者，冷酷的劊子手，麻木的看客，讀來令人扼腕。

這篇小說中的諷刺相較于魯迅的尖刻與憤怒而言，更多的是淚水吧。

“槍聲恩惠的離耳后的第三天，戰(zhàn)云憐憫的跨過岳麓山后的第三天?！边B槍聲和戰(zhàn)云都知道恩惠和憐憫了，而人呢？那些挑起戰(zhàn)爭的人們呢？作者把戰(zhàn)爭說成是“惡作劇”，說戰(zhàn)爭者“你們喜歡用子彈充饑”“你們的賜予”，悲憤之情無處不見。

作者對統(tǒng)治者的諷刺、批判充斥在字里行間：

“我們?yōu)橐玫皆谶@許多人馬中行走的自由，自然也只好請你們出一點血與淚的代價了?！?br/>
“不得不講個人主義，我便撇了T君拼著腿跑去?！?br/>
“現(xiàn)在縣知事要殺人就殺人，大概是根據(jù)自由論罷。這真是革命以后的進步！”

“現(xiàn)在這些繁文都省免了，真是直截了當(dāng)！”

“真真感激湖南人，到湖南才一月，就給我們看見了這樣稀奇的一幕，在故鄉(xiāng)，連聽一聽關(guān)于殺頭的新聞也沒有福氣！”

“這就是革命發(fā)源地的特別文化！——哦，太陽看見這文化也羞怯了，你看！”

再看看那些無聊、麻木的看客們吧！最可悲的是，那大都是青年和孩子啊！

“未出大門就急急的跑進來了一個孩子，叫著說：‘看殺人去呵！看殺人去呵！’”

“兵士被一大堆人簇?fù)碇谶h(yuǎn)遠(yuǎn)的汽車路上走?！?br/>
“呵，呵！看殺人，看殺人呀！”“許多人嘈雜的嚷著，飛跑著。”

“跳著嚷著的不過是一般青年人和小孩們罷了，先生們確實還保持著人類的莊嚴(yán)呢！”

“這在我們不算什么，這里差不多天天要殺人，況且今天只殺了一個?！?br/>
與魯迅小說不同的是，《柚子》將“我”置于看客之中，“我”不但是旁觀者，也是一個參與者，這意味就更加悠遠(yuǎn)深長了。

“唔，唔，禿頭，一個好大的頭顱！”

“‘咦，咦，等我一等，不要背著我殺，不要辜負(fù)了我來看的盛意，不要掃我的興！‘我焦急地暗禱著，因為只是跳不上那五尺高的地方?！?br/>
“‘咳，咳，為了天下的第一件奇事，就爬罷，就如狗一樣的爬吧！’我沒法，便決計爬了。畢竟，做了狗便什么事情都容易，這五六尺高并不須怎樣的用力，便爬上了?！?br/>
“我和T君戰(zhàn)栗的互抱著，仿佛我們的頸項上少了一件東西?！?br/>
“柚子”這一意象的象征意味到結(jié)尾才算明朗，然而又是多么的震撼人心??！

“又圓又光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