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葉聽雨

積葉聽雨

文/石巖磊

朱光潛（1897-1986）是我國著名美學家、文藝理論家、教育家和翻譯家，《厚積落葉聽雨聲》是他的首部經(jīng)典作品精編，書名源于一則有趣的軼事：曾經(jīng)有位學生去拜訪朱光潛，見老師家院子里落滿了樹葉，便想幫著打掃打掃，朱光潛連忙攔阻道：“我等了好久才積了這么多層落葉，晚上在書房里看書，就可以聽見雨落下來，風卷起的聲音?！?br/>
朱光潛不愧是美學大師，就連雨聲都要刻意去營造，而這看似有些無厘頭的舉動，其中卻蘊含著一定道理，就是大部分的美需要苦心孤詣地去創(chuàng)建：照片之美源于光圈和快門的巧妙配合，愛情之美源于心甘情愿干傻事的癡迷，文字之美源于苦思冥想的推敲，音樂之美源于琴旁苦練的枯燥，家庭之美源于互諒互讓的和諧。渾然天成的美現(xiàn)在越來越罕見，不僅是由于人類活動在不斷侵蝕著大自然的原始棲息地，而且就連人際交往中的純樸之風，也在經(jīng)受著各種利益的色誘。

美的營建既需要精妙絕倫的功夫，更需要深思熟慮的用心。積葉聽雨絕非一兩天就能達到雨落“沙響”的效果，得沉得住氣耐得住性子才行，同樣，攝影師為抓拍美艷的瞬間可能得蹲守一整天，女孩為祈求病床上的男友早日康復會徹夜不眠地疊千紙鶴，文人墨客為了提煉精華之語可以把文字熬成阿膠，鋼琴師的得意之作是將自己的心聲匯聚指尖，至深親情是發(fā)自心靈深處的唇齒相依。

我不知道雨打秋林和雨落庭葉在聲響上有多大區(qū)別，但我能想象到，朱光潛從急切地盼著秋葉越積越厚，害怕風把它們刮走，擔心有人將它們掃凈，到渴望一場風雨來臨時的渴盼心情。美便在這種期望與等待中慢慢凝結(jié)為心底的一粒種子，你猜測不出將來它會孕育成參天大樹還是匍匐在地的小草，可心中早已隨著種子的發(fā)芽出葉而滋養(yǎng)出沁人心脾的美感了。

? ? ? ? ? 2019.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