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的小麥播種散文

　　前一向下鄉(xiāng)，看到農(nóng)村家家戶戶，使用懸耕機種麥，幾十畝上百畝，甚至幾百畝的麥田，幾天時間播完。不僅想起小時候，生產(chǎn)隊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搶種完小麥的繁忙景象。

　　我們這個地區(qū)，播種小麥都在寒露霜降之間。早了晚了都會影響麥子的生長與產(chǎn)量。在種麥前，搶收秋季作物騰地。黃豆秧，苞谷桿，稻谷垛，未開過帶桃的棉花梗，堆得一垛垛，如小山似碉堡，散布在稻場，田埂，路邊。

　　地騰出來后，牛添料，人加班，十來具牛犁，起早貪黑耕地。掌鞭的一個分包一塊田地，不知不覺中比賽起來，看誰犁得又好又快?！鞍劝取钡钠け蘼?，“駕駕”的喝牛聲，黃牛有時的“哞哞”聲，牛脖子下銅鈴“叮咚”聲，此起彼伏，回蕩在廣闊的田野。光閃閃的'犁鏵，在一頭頭瞪著銅鈴一樣大小眼睛的黃牛奮力牽引下，掀起一排排黑褐色油亮的土浪，散發(fā)著縷縷泥土的氣味和芳香。田地里，經(jīng)常犁起田鼠打的洞和窩，田鼠逃竄，窩里的稻草和儲藏糧食也顧不得要了。麻雀和烏鴉，飛來落在犁起的黑土地上，啄食小蟲，尋找遺落在地里的糧食。

　　等犁好一塊地，乘犁起的土疙瘩土塊沒有被風(fēng)吹干吹硬，掌鞭的又換上耙，人站耙上，一手拉韁繩，一手揚著皮鞭，將土塊土疙瘩耙碎，將地耙勻耙平。耘好的地里，身強力壯的男社員，用肩膀挑，身穿樸素花衣的女社員扳車拉，你追我趕，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村里運來事先準備好的農(nóng)家肥，分成小堆，均勻地散布在地田地里，像一座座小山。將這些準備就緒，就可以播種小麥了。

　　天剛麻麻亮，晨霧還未散開，趕牛人悠長的吆牛聲，清脆的皮鞭聲，已在田野上響。歇了一夜的牛，嘴里噴著熱氣，勁頭十足，拉著犁呼呼直奔，扶犁的跟在后面小跑，一個社員用撮箕順著犁起的地溝撒農(nóng)家肥，一個社員挎著荊條筐跟在后面丟溜麥籽，一個社員跟在后面用镢頭打沒耙碎土坷垃，一行人就這樣緊張有序，有條不紊地形成一個播種小組。等一塊地點種完，再用耙將地耙平，將麥籽覆蓋好。我印象中，還有一種木頭的叫耬的播種機，樣子有點像獨輪手推車?？赡芤驗楹脡?，或效率低，以后沒見再用。

　　著名作家史鐵生在《我遙遠的清水灣》中，有段播種的描寫，非常生動感人；“扶犁的后面跟著撒糞的，撒糞的后頭跟著點籽的，點籽的后頭是打坷垃的，一行人慢慢地，有節(jié)奏地向前移動，隨著那悠長的吆牛聲。吆牛聲有時疲憊，凄婉，有時又歡快，詼諧，引動一片笑聲。那情景幾乎使我忘記自己是生活在哪個世紀，默默地想著人類遙遠而漫長的歷史。人類好象就是這么走過來的……”

　　如今，農(nóng)業(yè)機械化程度高了，犁地種麥，幾天完成，原始的耕種方式已經(jīng)得到改變，人力畜力從繁重的勞動中得到徹底解放。但童年種麥時節(jié)，男女老少和耕牛齊上陣，廣袤的田野上，到處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繁忙緊張搶種景象，還深深印在腦海里，成為農(nóng)耕時代一個小小的剪影，揮之不去的鄉(xiāng)情鄉(xiāng)愁鄉(xiāng)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