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善避惡 堅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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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被珍惜。
都說張愛玲的小說寫盡人性的幽微,然而她卻說,《金瓶梅》是我一切創(chuàng)作的源泉。
這部被譽(yù)為“第一奇書”的小說里,不寫帝王將相的家國情仇,也不寫才子佳人的愛恨離合。
它只用粗俗的市井俚語,講述普通的煙火生活。
可在蠅營狗茍里暴露出來的真實人性,真實到令人觸目驚心。
書中有八句話,文字淺白,卻意味深長,道破了人生真相。
禍患每從勉強(qiáng)得,煩惱皆因不忍生。
西門慶的后宅里,得寵最久的是潘金蓮,可戾氣最重的也是潘金蓮。
她幾乎出口就是罵人。
罵小廝捧高踩低,罵其他妻妾行止不端,罵李瓶兒借兒子爭寵……
然而說到底,不過是對自己得不到、做不成的不甘和憤怒。
其實人這一生,哪能事事盡如人意。
總有溝壑難平的欲望,總有求而不得的感情。
有時候,你越是努力,越是痛苦,越是強(qiáng)求,越是煎熬。
與其執(zhí)念如此,反不如放寬心神,接受自己無法做到全知全能,抬起雙眼,去看大千世界里的更多精彩。
把執(zhí)念放下了,心就快樂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身為正房太太,吳月娘看似風(fēng)光無限,可日子并不順心。
丈夫貪花好色,小妾爭風(fēng)吃醋,下人各懷鬼胎。
作為當(dāng)家人,她每天有操不完的心,慪不完的氣。
有一次,潘金蓮蓄意挑釁,吳月娘忍無可忍,與之大吵一架,不小心動了胎氣。
她渴望來自親人的安慰,可丈夫只用空言哄勸,轉(zhuǎn)頭又去寵幸潘金蓮,娘家嫂子反倒責(zé)怪于她,說月娘的行為讓她處境尷尬。
這是她最親近的兩個人,卻都不理解她的真正憂傷,也無人替她排憂解難。
其實,我們的生活也是如此,身邊貌似有很多朋友,但還是感覺自己活在孤島。
各有各的艱難苦楚,卻也各有各的偏頗執(zhí)念。
這世上,沒有人能真正對別人感同身受,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獨自悲歡。
唯有堅韌內(nèi)心,學(xué)會自我排解,才能堅強(qiáng)地走過人生的泥濘。

金逢火煉方知色,人與財交便見心。
應(yīng)伯爵等人是西門慶的結(jié)義兄弟,常跟著他白吃白喝。
有一日,妓女李桂姐看不過眼,當(dāng)面譏諷。
幾人抹不開面子,只得湊了幾錢銀子回請西門慶。
卻又是當(dāng)場狂吃,又是偷盜李桂姐家的擺設(shè),恨不得付出一分,立刻收回十分。
小小一頓飯,盡顯幾人心地的涼薄。
果然西門慶一死,應(yīng)伯爵等人立刻投奔他的繼任者,還幫著新主人謀算西門慶的遺孀。
所謂兄弟結(jié)義,到頭來抵不過銀錢幾兩。
我們常常說,錢財如糞土,情誼值千金,但情誼有時會被偽裝,錢才是真實人性的試金石。
貪婪的人永遠(yuǎn)見利忘義,善良的人總想援手他人。
有人借錢不還,抵死相賴,也有人堅守信義,即使身處困境,也不肯虧欠他人。
一個人的錢品,幾乎就可以等同于他的人品。
能和你好好談錢的人,才是值得深交的人。
前車倒了千千輛,后車到了亦如然。
作為鄰居和結(jié)義兄弟,西門慶親眼見證,并一手推動了花子虛家的敗落。
他利用花子虛的貪花好色,趁虛而入勾引其妻,又利用花子虛的輕信,以打點官司為名,吞沒了花家大半財產(chǎn)。
計謀得逞后,西門慶洋洋得意,卻沒考慮到,自己也有這兩樣缺點,還比花子虛更加嚴(yán)重。
果然西門慶死后不久,早就對他的濫情心懷不滿的妻妾們紛紛離去,無一人肯留下守節(jié)。
被他重用的伙計、惡奴恩將仇報,大肆吞沒家產(chǎn),西門家一落千丈。
這世間最難解的迷局就是,人總在重復(fù)別人犯過的錯誤。
明明看過縱欲傷身的報道,卻依然心懷僥幸,毫無節(jié)制玩游戲刷視頻,直到染上重病,才悔不當(dāng)初。
明明聽過中年危機(jī)的悲慘下場,卻依然隨波逐流不思進(jìn)取,直到生活的暴擊降臨,才痛哭流涕。
可人生已經(jīng)耽誤,傷害已經(jīng)造成,那些浪費的時光,錯過的幸福,永遠(yuǎn)不會回來。
所以,請一定記住馬修·薩伊德的話:
“多從別人的錯誤中吸取教訓(xùn),畢竟你沒那么長壽,不可能把自己所有錯誤都犯一遍。”
是非終日有,不聽自然無。西門府中,妻妾互相爭鋒,下人彼此陷害,人人在背后議論別人,同時也被別人議論。
唯一的例外是孟玉樓。
縱觀整部《金瓶梅》,很少看到有人傳播她的流言蜚語。
難道是眾人對她特別厚待?
可書中明明提到,妓女李桂姐只是偶然進(jìn)府聊天,就在背后詆毀孟玉樓。
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也有人對孟玉樓說短流長,但她不在乎,不解釋,更不因此影響心情。
因為她自己也常和潘金蓮分享八卦,很明白這些說閑話的無聊。
她見識過潘金蓮無中生有的誹謗,所以很清楚一個人無論再周到,也不可能取悅所有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沖突。
人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解讀別人,人人都在用自己的利益去要求別人。
你不可能符合每個人的喜好,滿足每個人的需求,也沒能力控制所有人的嘴巴。
只能立定本心,做到問心無愧。
盡好本分,便能坦蕩心安。
任他謠言如雨,我只當(dāng)過耳清風(fēng)。
畢竟日子不在別人嘴里,而在自己的生活里。

o 賤里買來賤里賣,容易得來容易舍。
作為西門慶的女婿,陳敬濟(jì)一出生,就站在很多人終生難以企及的高度。
他是官宦子弟,從小享受慣了錦衣玉食。
家族敗落后,岳父西門慶繼續(xù)庇護(hù)他,還一度將他當(dāng)成繼承人培養(yǎng)。
陳敬濟(jì)只需按部就班,學(xué)生意,學(xué)交際,就有實實在在的錦繡前程。
可他卻只知道貪圖享樂,偷情私會,以至于幾年后被趕出西門府時,依然不會經(jīng)營。
短短時間,陳敬濟(jì)將家業(yè)敗個精光,一度落魄到沿街乞討,任人欺侮。
一手好牌,打個稀爛。
契科夫說:“輕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被珍惜?!?br />因為沒有體會過努力中的艱辛,就感受不到收獲時的幸福。
一件事物的價值,不僅取決于它本身的價值,還包括我們?yōu)橹冻龅暮顾托难?,為之熬煎的所有日日夜夜?br />付出越多,價值越重,得到越難,越倍加珍惜。
這道理,對物品適用,對事業(yè)適用,對愛情同樣適用。
有心無相,相逐心生;有相無心,相隨心往。
第二十九回中,西門慶找人占卜了妻妾們的命運。
有趣的是,凡是面相端正,舉止穩(wěn)重的女子,比如吳月娘和孟玉樓,都被批為好命。
而舉止輕浮、五官有“反”相的潘金蓮和孫雪娥,則被批了歹命。
果然沒過幾年,潘、孫兩人死于非命,吳月娘和孟玉樓平平穩(wěn)穩(wěn),安享余生。
看似巧合,細(xì)究起來卻頗有深意。
吳月娘、孟玉樓行事正派,處處與人為善,也會被別人善待。
而潘金蓮不顧倫常一味好淫,孫雪娥貪圖小利刻薄對人,她倆常常損人利己,就免不了被人報復(fù)。
常言說的好,先天的美丑由父母,后天的面相靠自己。
一個人有什么樣的心性,就會成就什么樣的面相。
一個人有什么樣的面相,又影響了別人相待的態(tài)度。
相貌善的人,人人樂于親近,相貌惡的人,人人避而遠(yuǎn)之。
如果想在余生有個好命運,一定要修養(yǎng)好身心,端正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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